12.07.2010

眼睛

  他拿著一百塊錢,遞出,又縮手,問我他是誰。我答:「大姑丈。」他把錢塞進我的手,緊緊抓住我,說:「以後不要叫錯了。」然後露出滿意的神情。我討厭他的舉動,而我的接收,也彷彿印證著他的理論,好叫他相信自己那一套,自滿自己的智慧,將他的理論奉若神明。然而錢,終究還是收好了。我為此而恨著自己。

 「女孩子不需要太能幹的,太能幹,沒人要的。」他慵懶而不在乎的說著,我憤恨。我不明白為什麼世上會有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也有足夠的份量惹惱我。可是這種人的確確實而真切地存活著。這種場面,這種語氣,這種氛圍。不只一次了,這種話,在他們聽起來是沒所謂的。「所有東西將來都不會屬於妳的。」我知道,但,親愛的老人哪,你所擁有的東西又何曾真正屬於你呢?而且,我不過是一個小孩子。

  聽著老師的話,我內心是顯然的很不舒服。我不明白,為什麼人們可以寫他們的懦弱與可憐,而我,就不可以寫他們的迂腐與卑賤。而且我深信,這樣的人還是有很多的。

 「那時的憤怒,差點使我山窮水盡 。」這種正面的幸福滋養了一點點,又失卻了一點點。有時候我覺得我不是我,在情緒波動大的時候,兩行眼淚再自然不過的汨汨流出,完全無法控制或抑止。平常的時候,許多的人對我說:「你的眼睛總是水汪汪。」而他們永遠不知道,我眼內載住的晶瑩,是幾輩子的戾氣。

11.04.2010

香煙

  燃點了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看著煙蒂末端的亮點,我呼出那一口煙,慢慢地。
  從前我很討厭抽煙的人。在街上遇上夾著煙的路人總會掩鼻而走,避之則吉。又曾經說過倘若自己的另一半染上煙癮,必定分手收場。結果男友沒有抽煙,我們還是分手了。之後我愛上了抽煙。
  天氣很冷,我拉一拉大衣的衣襟,一直坐在公園隱蔽的一角。這是我抽第一支煙的地方,同時,我迅速愛上了那支煙。如果說愛上它是為著詩意,那有何不可。我把嘴貼近它,微微張開唇瓣,溫柔的,用力的,啜了它好幾秒。寒氣依舊襲人,我別過頭,望向左上角潔白而清蒼的天空。我吁出一口煙,看著一縷縷輕煙緩緩冉
起,在我視線裡像霧般淹沒了地上探頭的白鴿,顯得若隱若現。好美的一個天堂,我吐出了一個天堂。
  我
靜地抽完這支煙。可是,所有煙都不會被抽完的,它們早在燃盡之前就香消玉殞。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還來不及走到盡頭,就給逐漸逐漸的消逝了。我的煙燙了我的手,我把它安放在垃圾桶上。
  我從來不會按壓我的煙,因為我不忍它熄滅。只欲待它燃盡時,過往如灰燼般隨風飄揚,讓風誘拐了我的記憶,不必復還。
  我抓緊大衣裹著自己,擤了一下鼻子,頷首於頸巾之中,步出公園。

11.01.2010

這樣的一個蛹
是多麼的令人著迷的期待的一個 蛹

那年的春天
輕輕一轉身 一拐彎
順勢便跌進這棵樹
蟲子們 好嗎

「這真是一個好春天呵」
還記得那年陷我於萬劫不復的那句說話
然後
便
開始爬樹

吃啊吃啊吃 不斷被一堆不知名的外語轟炸吃啊吃啊吃
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事啊吃啊吃啊吃好難吃呀嗚唔唔唔唔唔唔
還 有 多 少 剩 下 呢?
一大堆葉子如刀鋒般迎面劈下

這樣的一個蛹 慢慢的成形
千絲萬縷纏在一起 綑綁著自身
妙就妙在這個蛹 是當時人愉快的 自願的 製造出來的

以為可以因此置身事外 能嗎
這種誘人的 蛹

蟲子只能吃只有吃只可以拼命地吃吃吃吃吃
都給一手撥後了還能怎麼著?

要是氣炸了
就 狠下心腸 來呀!讓我看看
蛻變了的蟲子會是飛蛾 還是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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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2010

小時候

  小時候,我是記得很清楚的。
  早上起來,哭著要見媽媽,不肯上幼稚園。哭了很久,大吵大喊,在床上跳著哭。奶奶罵了一句:「喊你媽你媽,你媽在呀打死你呀!」我聽了哭得更響。鬧了很久,奶奶終於說帶我去找媽媽,然後我換衣服,出門口。

  在路上,我再問奶奶:「我們去找媽媽?」
  其實我知道我正在上幼稚園。那條每天都走的路,奶奶的任務。怎麼可能再也不清楚?
  我只不過是要多聽一次那假的答案。
  小孩的我唯一失算的是,我以為奶奶會順口答我:是。儘管是一個:嗯,我也會心甘情願的收貨的。但她沒有。我換來的是一句破口大罵:「找找找!上學呀找!」
  我又哭了。
  我是那麼的期待一個答案,一個我想要的答案。想起來我就像黑執事2中那個我所討厭的孩子,到了最後關頭,還是想要聽一個謊言。可是我們都不如願。因為事實並非如此。
  小孩的彆扭,實為與現實的對抗。
  我有長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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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2010

小小的,女孩

  她是一個小女孩。
  個子小小的,卻一有機會就把那大得嚇人的眼睛瞪向你,然後面露滿意的笑容戴回眼鏡。女孩人緣很廣,與任何人都合得來,而且經常說自己處於自戀狀態。有她的地方氣氛都不錯,偶爾一兩句話逗得旁人大笑。這小小的女孩。
  某一個晚上她於床的一隅卷縮瘦小的身體,側耳傾聽兩人的對話。小小的女孩聽著聽著,眼放向前,在另外一所房間所傳出的
陣哭聲之下與和自己流著同一道血的姐姐四目交投,木無表情。男方說話的時候她不自覺的眼神帶了一絲恨意;女方說話的時候她眼裡又轉恨為柔。她輕吐:「都無所謂了。」然後換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眨了一下在漆黑中明亮的眼睛。
  平常她都服從,差不多所有事。家務、煮菜、被訓話、被吩咐坐下要剪頭髮之類的事,她都一一服從的做,而且臉上沒有一點不願意,仿佛是她的生來的責任,一切理所當然。事實上她想過將來,因為她曾寫下。可下一秒就被抓去問話,她唯唯諾諾的膚衍推諉過去了,然後她知道了這種是那女人不允許的事,不能接受的想法。再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的時候,又換上了疼的,同情的目光。此後她再也沒有寫。
  哭聲漸退,
睡意襲來,囁嚅聲在她耳邊消逝......她累了。
  早上,一如以往,一切如常。女孩背起書包上學去。臨進學校門口,她頓了
頓,眨了一下眼,昂起她的頭,用自鳴得意的神氣步伐,大大步的走向前。她滿意了。
  又是嘻嘻哈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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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2010

回統治者的話

文人,不是你幾個臭錢就可以堆砌出來的。
dearest,you are pay to work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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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4.2010

〈尖子〉

〈尖子〉

一抺香水
芬芳的彌漫,燻陶的眾人
叫好。

只是「將軍澳」本來就是一個堆填區
一個充滿腐敗與惡臭的地方,「將軍澳」。

一抺香水走了,
飄然而去。
離開這不屬於它的地方,找到了它的天堂
我莞爾。
它,也不過是去了它應該身處的國度。
直至
一個
美好的早晨
我看見,尖子們的笑臉被印在紙上。
我說混帳。

揪著的壓抑的,一鼓灼熱湧至,激動,更多的是深深的悲哀
這才真正的意識到
「將軍澳」真是一個惡劣的地方,污穢得令我發麻
在這裡
怎麼不平怎麼鳴都是徒勞
那不過是幾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對著一大堆躺著的死屍搥胸跳躍咆哮吶喊。

我只道
九龍有個皇帝﹔「將軍澳」也有一個皇帝
只恨我不生在帝王家,皇帝說,不生在帝王家的人做不了御醫工程師所以
我們都不是「將軍澳」的人﹔
我們都不是小學的舊人﹔
我們都不是甲等的尖子不然,

我們的臉,怎麼沒有躍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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